很榮幸的今天在座的有我的老師,有在工作上與信仰上的好伙伴,有我學習的對象,還有未來在新職務上的工作伙伴與同事,以及許多老朋友與新朋友面前做分享。

『白色巨塔』的解讀

約在一年多前,在新大樓靠中山南路的一側,豎立了一個白色的石碑。不知道各位有沒有注意到它?我心中一直有個疑問,院方豎立這個石碑是要作什麼?有什麼意義?有什麼目的?因為他與我們今天的主題『白色巨塔』實在很像,不是嗎?大家都知道『白色巨塔』這個形容詞,在某些程度來講,實在代表著是負面的形象。而我也剛好在這個地方,從實習開始,到現在前後共26年的時間。幾乎是超過了一半的生命時間都在這個環境中,在這個『巨塔』內,自應是會有許多的感想。

『白色巨塔』這個著名的日本小說以及富士電視台為慶祝其45年台慶,根據這本小說所拍的日劇;小說的封面與該連續劇在劇情轉換時的畫面,所呈現的就是這麼一座白塔。這也正是之所以我會覺得奇怪為什麼台大也要立這座灰色巨型石碑的原因。

這個故事是於1963年於日本報紙連在的小說。作者山崎豐子本身沒有醫藥的背景,由於故事情節精彩,非常吸引人,導致故事的結局甚至被讀者所影響而改寫。對台灣而言,我們比較熟悉的是在2003年富士電視台所改拍的同名日劇,約在三年前在本地的緯來電視頻道播放過,當時也引起了許多的討論。

故事中主要的是描述兩位醫師,財前與理見,他們是大學醫科同班同學,兩人的個性分明,很兩極化。以這兩位價值觀、生命態度截然不同的醫師作為對照,藉細膩鮮活的角色刻畫,呈現出大學醫院內部充滿矛盾、爾虞我詐的人際關係,並大膽揭露醫學界選舉賄賂、醫療疏失等議題,挑戰社會長期以來的絕對禁忌的問題。透過他們把大學醫院的一些特殊狀況、一些矛盾、一些人在社會的生態,包括了醫師升等的內幕都作了生動的描繪,讓我們知道在日本大學醫院教授升等的困難重重。而在我自己的生命過程中也曾遭遇過類似的問題。而這兩位主角,他們兩人雖在工作上常有不同的見解,也有過無數的衝突。但是在最後當財前醫師罹患重病時,他還是主動的要求理見醫師為他作最後的臨終照護。但在當時的1963年代,還沒有所謂的安寧照護這個概念,而在這個故事中卻有相當的深度,非常鮮活的將這安寧療護的想法呈現了。

故事情節在人性的光明面與黑暗面都作了深入的探討,角色鮮明,張力很大,看過的人都很喜歡。故事中的人物與事件沒有絕對的善惡與對錯,只有對生命的深刻思考,及對人性黑暗、光明與希望面的高度情懷。

今天我們所說的『白色巨塔』,就幾乎是引用到這本書的名字。而談到『白色巨塔』這個名字的由來,是引用所謂的『象牙塔』。它原本並不是壞話,是源於舊約裡的話,不過十九世紀時法國的批評家批判浪漫派詩人的態度是遠離世俗而在一個隔離的藝術、思索的環境,也就是英文的Ivory Tower,因而被形容是在較負面的角度。

而『白色巨塔』的真實版本也在台灣陸續發生過,如在2003年發生『SARS』時,和平醫院的封院事件與被形容為『落跑醫師』事件;2004年發生的『邱小妹妹』事件;2005年選舉前發生的公佈病例事件;以及2006年的台大醫師事件等等。每一年都有一些關於在醫界發生的各種事件被報導出,也被媒體與社會大眾廣泛的討論,並對所謂醫界的詬病與黑暗作了許多的批判。

整體來講,用『白色巨塔』這個名詞來形容醫界本身,白色應為純潔的,但故事中給了它許多負面的解讀。它本來應是莊嚴而且專業的,它所代表的是一種權威、神秘與冰冷,用白色來形容它,卻形成了如封閉、保守、與黑暗。這是故事中對『白色巨塔』的詮釋。

醫療人員的三個身份

今天在座的有許多是醫療人員。對於醫師的身份、護理師的身份有更多的瞭解。在我們求學與畢業前夕,老師們常會提醒我們醫療人員有三個身份,即主要的使命:第一是服務,第二是教學,第三是研究。在過去幾年當中,我在醫學院裡也幫助了他們的服務課程,讓學生在大一時就培養他們的服務熱忱,以及貢獻的精神。但大致上來講,醫學院學生都是天之驕子,在家不用做什麼事情。因此這些服務課的安排,讓學生去作16個小時或32小時的服務課程,往往他們的反彈很大。會覺得為什麼要把他們安排去病房做雜務,或是去為病人推輪椅,到病歷室去整理病歷資料等。很多時候他們對服務課程是非常反感的。最近,我們也在討論要如何的去讓這些年輕的醫學院學生去瞭解有關當服務的意義,特別重要的一點是要知道服務本身就是我們的一個天職,為我們醫護人員更是重要。我也會與同學分享說,今天我讓你們去作這件事情,不是為了讓你馬上就要學習醫學知識,而是我們對服務的熱忱、對與服務的想法應是『我們要在別人的需要上,看到自己的責任』,儘管那可能是一件與醫療無關的事。只是因為那邊有需要,所以我們去做這件事情;不是因為我今天在醫學院讀書,有這樣的服務課程安排而才去做。所以我需要常與學生們溝通,讓他們願意去接受這種型態的服務課,可以開始從服務中去體驗,去看到了他人的需要,看他們可以去做什麼,『服務』是我們對病人最重要的使命。

另外的一個使命是『教學』。特別是在許多教學醫院,醫師也肩負著這個使命。正如健保當局很強調衛教,強調這是病人的權益;希望在門診時醫師能給病人足夠的時間,增加醫師與病人間做衛教的互動。這也是『教學』的任務,對醫師或護理人員而言都是如此,讓一般民眾增加健康的知識,縱使不是在醫學院裡教授學生,也是一種教育的任務。目前我們在康泰醫療教育基金會所做的事情,也是希望將許多人所忽略的衛教議題,讓我們來做這方面的教育工作。醫師還有『研究』的使命,這不僅是指在醫學院中有許多申請的研究計畫要去執行,實際上任何事情都可以有研究的精神。

這樣的三個使命,三個身份,事實上對於有信仰的基督徒而言,是分擔了基督的三個身份:君王、司祭、先知。我們受了洗後,跟隨基督成為祂的門徒,追隨祂的腳步。以『君王』的身份來說,在民主社會中他是指『公僕』,當身為社會的領導人反而更是要去服務別人的。瑪爾谷福音第十章第42-45節中有這樣的一段話:耶穌叫門徒過來對他們說:『你們知道:在外邦人中,有尊為首領的,主宰他們,有大臣管轄他們;但你們中間,卻不可這樣:誰若願意在你們中間成為大的,就當作你們的僕役;誰若願意在你們中間為首,就當作眾人的僕役,因為人子,不是來受服事,而是來服事人,並交出自己的性命,為大眾作贖價。』在這福音中耶穌告訴我們說:『當君王的身份,並不是來被服事的,而是要去服事人』,就很清楚的告訴我們『君王』在服侍上的角色。故身為基督徒,本身背後已擁有了要去服務別人的身份,這與我們在醫師的使命中的服務要求是吻合的。

至於『司祭』,耶穌基督本身就是一位司祭;司祭除了在祭台上做祭獻外,也做宣講。如神父在每次的彌撒中都有做宣講,這宣講也就是與『教學』的精神是一樣的。基督告訴我們真理,也告訴我們許多被我們忽略的事。他有先知的身份,也告訴我們真正的道路是什麼。同樣的,對醫師在研究的使命當中,也是告訴大家在健康上哪些是應注意的,哪些是被忽略掉的。在不同的時候我們會為病人著想,去思考哪些事情可以去做得更好、更創新,能讓病人的生活品質更好。那可能只是小小的事情、小小的研究也說不定,因此在工作上我們也有著先知的身份。

家人對退休的看法

昨天和同事談到今天將有一場演講,內容大概沒有太多的實證醫學的東西。但是,今早我突然的想到:『不對啊!我們每個人就是這樣的一個信仰的見證,所以今天和大家分享我的信仰故事,也有實證的道理。』因此才發現作天和同事的講法是錯的。因為我今天和大家所分享的內容,都是確實發生在我身上,所看到的、所見證到的這些我的信仰經驗。

接著我想要和大家分享幾個小故事。想到信仰在我的工作與生活上所扮演的角色是什麼,剛好正因要從這典型的白色巨塔退休,是有一些可以和大家談談。先講一點我自己的小故事。

對於剛過50歲的我要提前退休,當然,家中的長輩對我的期待是希望能一輩子都在公家單位,總是有較好的保障。然而,實際上在前一、二年我就在思考這個問題了。到底天主希望我為祂做些什麼?天主的召叫又是什麼?我又可以為祂多再做些什麼?就是常這樣反覆思考著。於是終於在年初做下了這個決定。那這樣的決定,當然是從我的家人,從我多年所照顧的病友,卻產生了許多反對的聲音,或是不捨。對自己而言,坦白說,這樣的決定,要離開二十幾年所熟悉的環境,也是有幾許的害怕。

就家人而言,我的母親今年八十歲了,住在香港,三月四日是她老人家的生日。因此,我是在三月三日下班後回去為她慶生。當時就有考慮到要在什麼時候秉告老人家關於決定要提早離開台大醫院,家人更覺得千萬不要在過生日前提起這件事,畢竟老人家總是比較會掛心、焦慮的。所以直到當天為她過完壽,到了下午才告訴她。自然的老人家是持反對的態度;她認為:『畢竟在台大醫院服務多年,上至院長,下到一起工作的同事,大家都對你好好的,為什麼要提早退休呢?至少還可以再做十幾年才退休啊?而且,我在香港和別人提到我的兒子在台大醫院服務,別人也都比較知道….』。並且,又試著從不同的角度來為我分析,勸我不要離開。甚至是當我到了機場要搭機回台北前的一刻,電話上她仍是找了許多的理由來勸說我。

而隔天三月五日,我在門診看診的時候,接到了來自香港的國際電話。這次是妹妹打來的,說是媽媽昏倒送到醫院了。我母親之前健康狀況是挺好的,除了一些慢性病或退化的老毛病,基本上還是很好的。而就自三月開始,四月、五月共連續住了三次醫院,健康狀況一直在退步,但最近比較穩定了。我的姊姊、妹妹們卻一致歸罪於我,說是因為我的關係所以讓媽媽昏倒。這個罪過實在很大啊!我的母親才在三月過完八十大壽,第二天就昏倒住院,之後連續的三個月中進出醫院三次,這真是很大的負擔啊。但由於我要提前退休的決定不是很突然的,實際上在更早前就有這個想法,看我能為天主做些什麼?我真的能夠為祂做更多事情嗎?

至於我的岳父母這邊,我的岳父是一位典型的公務人員。因此,他也很清楚公務員的退休制度,自然也是不贊成這樣的提早退休。反正,幾乎六、七十歲以上的長輩,都是反對我這樣的決定。而我自己的家人,就是我的太太,在我們彼此分享討論之後,她是站在我這一邊的;也就是假如那是我所決定要做的事情,她願意成全,雖然她一直會擔心我很辛苦。我們目前住在淡水,在未來去耕莘上班時,是在台北的另一端,必需要橫跨整個大台北,由北到南。

病友的反應與內心的壓力

至於我所常照顧的病人,由於是慢性病,其中有幾位甚至是在我R1就開始照顧的。有一位年輕病友,今年三十多歲,在在他十歲時就成了我的病人,他現在是負責101大樓消防安全的廠商。特地寫了一張很感動人的卡片,並附了兩張101景觀樓層的參觀券。提到每三個月來門診一次,和我聊聊,並拿個藥,已成了多年的習慣。

這些病友,有人因覺得耕莘醫院還挺遠的,所以選擇繼續留在台大;但也有許多病友願意跟著去耕莘。所以相信我開診後,至少會有一些基本的病人,不會有閒著沒人掛號的狀況吧!?很多病友真的表現出很捨不得,有的病友在門診時就哭了出來,有的人送花,也有的是看診完臨出門時又轉回來要跟我『抱抱』,這樣子的不捨!這都是很令人感動的事。當然這些病友也會不捨的直接問我,如『你還那麼年輕,在台大這麼好,為什麼要離開…等等』這樣子。因此,不管是家人、病友,甚至我自己,事實上我也是有些害怕的。因為在這裡工作了二十幾年,一切都很熟悉,從任何的角度,不管是工作上的資源,你所做的事情,如剛才提到的『服務、教學、研究』,那些老師們你都很熟識,同事間也都配合得很好,在這樣的環境工作這麼久了,真的要離開,坦白講也是有幾許的惶恐。

所以剛才呂院長說的『奉獻』,我覺得我絕對不敢提這兩個字,而且真的會害怕。為什麼呢?如有一陣子我很害怕去聽聖詩,因為詩歌中許多詞句是要求很高的。我們聖歌的歌詞,都是把聖經中的最高境界用文字昇華出來的。我舉一個例子,『找一個圓』,陳名博老師所作的,裡面有幾句是這樣的:如『我不怕山高路遠』,『我不怕生活困苦』等等,這類歌詞在我們的聖歌中是常看到的,境界都很高。前些時候,我甚至很害怕聽到這類的聖歌。然後加上在前幾個月中,我的頭髮一下子變白了許多,然後也開始出現了中年人掉髮禿頭的狀況。我還問過皮膚科的同事為何這陣子會這樣的掉髮,然後對方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問我『最近壓力是不是很大?』。一開始的時候我都是否認,但心中想到潛意識裡應是真的壓力很大,所以才會害怕聽到那些聖歌。以上這些分享,就是要讓大家知道在這一段過程中我所經歷到的事。

學醫的過程

在我的生命中,我的信仰,我所相信的天主,所給我的恩典實在是非常多的!從我求學到工作的階段,皆是如此。我是在香港完成中學的學業。由於姊姊讀的是僑校,建議我也可以試試看。在好奇心態下,我前往應考,也考得不錯,但分數尚不夠上台大醫學院。在當時,對於台灣的學校並不瞭解,不知道如何選擇合適的學校,只知道有台北、高雄醫學院和中國、中山醫學院。只是很天真的想到,台北和高雄都是地方的名稱,中國應該比較大吧?就這樣選擇了中國醫藥學院。沒想到當我去到學校時還真把我嚇了一大跳!當時的中國醫藥學院還真的很小,從前門就看得到後門;而前門面對著的還是一片墳場!而大一同班的同學中,有超過百分之五十以上的都還要準備重考。但當時還真的不知道這樣的選擇對不對,而且既然已經來了,又不能跟家人說不想唸了,要回香港去,只有繼續的唸下來。

這樣的安排,對一般沒有信仰的人來說,可能都是巧合。可是我覺得這些事情都是天主的安排,讓你有這樣的恩典。。當時的醫學教育環境用現代的眼光來看,那時候是蠻苦的。像我們現在於醫學院安排的課程,或是教育部對醫學院每年要作的評鑑,學校方面都需要投入很多的資源,還尚且常被批評做得不夠。再比照以前我們讀書時的環境,真是差很多。以前,我們學生自己要找老師;臨床老師在中國醫藥學院沒有幾位,必須再到台大請教授到台中來上課,當時呂院長也是我們特別請來的老師,教過我小兒心臟學。這些教授通常都是利用週末到台中上課,因此當時在醫學院中是沒有週末的。在每週六、日都排著整天的課程,許多台大的教授都是利用這放假的時間到台中為我們上課。

進入台大醫院服務

當時中國醫藥學院並沒有自己的附設醫院可供學生實習,到大五時學生要自己去找六、七年級時的實習醫院。而恰好是台大醫院開放可以讓非台大醫學院學生進入台大醫院實習的第二年,讓我能有機會提出申請。以當時的中國醫藥學院的排名,能申請到台大實習是很不容易的。到了實習醫師的最後的幾個月,我來到了神經科實習。而那年神經科要收兩位住院醫師,在當時台大醫院也是不收外校生擔任住院醫師的。本有一位台大的畢業生已經和台大醫院簽約,但他的父親希望他能改去榮總服務,所以很偶然的出了個空缺。當時也已超過了招考住院醫師的時間,而我在實習完後本有打算要去別的醫院工作了。想到既然台大醫院尚有這樣的機會,就和另一位同學鼓起勇氣去問當時的主任洪教授,看是否也可以考慮看看接受正快要完成實習階段的我們。

這位同學現在是在奇美醫院服務的,他和我在一起自大三開始就很喜歡神經醫學對這學門非常有興趣。因此我們從那時就決定要當神經科醫師,其實那時候對神經科要看什麼還都搞不清楚。後來我們也一起到台大實習,而他的成績比我好一些。因此,洪教授要我們兩人自己決定誰留下來當住院醫師。這位很有愛心的同學,二十幾年來常常為我所感念著的好朋友,讓我到現在還是常重複著這個故事。在當時能進大醫院服務是如同考上台大醫學院一般,是無比的光榮啊!很巧妙的是這位同學當年也錄取了榮總的住院醫師,因此,他就很慷慨的說:『我去榮總,你留在台大,我們兩個看看以後可以做些什麼事情來..』。就這樣,我留在台大繼續當住院醫師。

在當時台大不收外校生的制度下,我能從實習開始,到完成住院醫師的歷練,之後再被留下來當主治醫師的更是少有的。而若能升任主治醫師,可以就是視為終身職了。當時正逢楊思標院長和衛生署爭取了100個醫師名額去做援助沙烏地阿拉伯的醫療計畫,條件是去服務一到二年,返國後可以升任主治醫師。也正好是我在神經科完成住院醫師的訓練階段,神經科爭取到了幾個名額。原已預備要去成大附設醫院服務的我,就因為這樣的機緣,我選擇了去沙烏地阿拉伯服務,所以我也當過外勞!而在一年後就回來接任主治醫師。

一路走來,恩寵滿滿

所以,想到這些,就是有很多的事情,如自進大學、實習、住院醫師、外放服務到升任主治醫師這一路走來,對沒有信仰的人來講,可能說就都是巧合了。但為我而言,我會認為都是天主的安排,是祂所給的恩寵。我會用這個標題:『一路走來,恩寵滿滿』來形容這段歷程。

先前我提到『白色巨塔』日劇中有一段敘述到財前醫師要升等教授時,曾用了許多的手段以爭取投票通過,來強調通過升等的困難重重。而在台大,早年擁有投票權的主任們也是權力很大的。除了申請人基本的服務、教學與研究成績之外,醫學院各科的主任投票的權力才是決定性的。這幾年制度是已改了許多。幾年前因整個制度所限,許多要升等的醫師都是在這『主任投票』的這一關被淘汰下來,我自己也是曾在同樣的過程中吃過苦頭,但我可沒有像劇中的財前醫師那樣的不擇手段。

在當神經部主任時我還是副教授,在教授升等過程中也曾經歷過了許多的波折。連續落榜兩次,直到了提出申請的第三年,上天的巧妙安排,這升等的制度有了些改變。為了要讓研究的部分被突顯出來,升等的審核機制有了調整;所以就在這第三年順利的以第一名升等。哇!那種感覺,就好像是上主給你關了門,讓你吃了一些苦頭後,再讓你嚐到了它的甘甜。

信仰伴我成長

近日我在整理東西,找到了在民國89年,七年多前升等審核過關時,當時朋友寫給我的一些卡片。其中一張寫的是:『天主為愛祂的人所準備的,是眼所未見,耳所未聞、人心所未想的』這是格林多前書中的一段話。另一張是:『葉醫師:投票日當天詢問,獲知你升等成功,真所謂光耀門楣,一掃門前雪。這段時間必是賀客盈門,相信只有你及你的信仰能體會這樣的冷暖』等等。這些是和大家分享當時的情況。

所以,從一些事情上看來,我也曾吃過一些苦;但祂,我的天主,也都會為我開了另一扇門。今天彌撒中的福音也談到,『我們所求的,祂必定會垂顧』。就像是鄧世雄院長常引用的一個比喻『沙灘上的腳印』。雖然所看到的是在沙灘上只有一個人孤獨的腳印,那卻是主一路背負著我,將他自己的腳印深刻的烙印在沙灘上。是祂在陪伴,完全的在帶領著我。我所得到的都是許多天主給我的恩典!假如說我能再為祂做一些事情也都是應該的。所以當有人問我說還這麼年輕就要退休是否太早,我最直覺的一個反應,心中最常講的是趁我現在還能跑、還能跳的時候,能再去做一些想作的事情,不管會是什麼,都將是很好的。假如要等到我六十幾歲退休後,才要把剩下的時間,這自己都不要的時間才給天主,我想天主也不會想要,我自己的直覺是這樣的。我想,未來天主一定也會扶持著我繼續往前走。

不管如何,一直很感激的是我能有這樣的核心信仰。對於在各個分享中所談到的經歷,最重要的是,對這些所做過的事,並不是我個人的本領。比如說,在台大醫院及醫學院服務的這幾年,如果是有些成績,也是因為這個環境,有許多的師長給予的協助與指導,以及許多優秀的同事共同的努力;我本身並沒有這樣的大本領,都是這些老師與同事所給予的環境與機會。更重要的事在大學時代,因為隨著信仰團體一起成長;比如說參加了天主教同學會,藉著同學會當中得到信仰的培育,同時也認識了許多的好朋友。這一群好朋友多年來也都能凝集在一起,彼此協助。在畢業後,我也參加了一個重要的團體,康寧基督生活團,在座的鄧院長也是這個團體的核心人物。

對信仰的答覆

信仰團體給我幫助真的是很大的。今天在工作崗位上,我能做的事,和我所想做的事,我能有這樣的核心信仰,對於『服務、教學、研究』所秉持的一個基督徒的想法,都是從基督生活團中所看到的一些前輩們的典範,這是更重要的!自畢業第一年北上後,就開始加入了康寧基督生活團。它所秉持的就是『追隨耶穌的召叫』。我們知道在每天的工作中所面對的都是人的生、老、病、死;與生命中的每一個環節,都是有著很緊密的接觸。從我們自己的求學和工作當中,對生命中的奧秘,我們扮演著怎麼樣的角色?非常重要的領悟是,在我們的信仰當中,看到的是耶穌基督給了我們很好的榜樣。在祂向世人公開傳教的三年間,有兩件主要的工作;一個是宣講,一個是醫治。在祂所行的超過三十幾個的奇蹟中,有超過20個是和醫治病人及讓死者復活的神蹟;故大部分是都與醫療有關。這些事情,主要的是宣講天父的慈愛以及治療人們身、心、靈上的各種疾病,這也正是天父的慈愛。這是做為一個基督徒,由醫療的眼光所看到的一個層面。

我們對於人生的意義,特別是在這一群醫療人員的身上,應有一個明確的目標;就是要知道『要愛天主,愛人』,也就是愛天主和愛生命是同樣重要的。對於基督徒而言,還有件事是很重要的,它就是『愛的召叫』。我一直覺得這個『召叫』,是告訴我們應該看到這個時代的訊號去站在需要我們前去的地方

以上是大概為大家分享自己的一個心路,及想到身為一個基督徒所該做的一些事。在未來會是怎樣的安排,或是將做什麼事情,坦白說也還不是很清楚一定能做什麼。但只要有大家的祝福和大家的幫忙,希望也一起打拼,為我們的信仰與我們的工作可以做得更多。我的分享就到此。

結語

呂鴻基醫師:葉教授的分享,我想他的努力,大家都體會得到。在醫院中是有『白色巨塔』的一些狀況。但葉教授在台東聖母醫院舉辦的好醫師生活營,也是他見信仰的方式之一。他現在離開台大,到耕莘醫院服務,也是一種奉獻的精神,令人敬佩,相信他在新的崗位上也會勝任愉快。

鄧世雄醫師:很高興能有機會分享到葉醫師剛提到的一些事情。我和他有幾分相似,我們都來自香港,都是在教會中學求學,後來也都到了台大醫院服務過。而信仰團體的薰陶,也都是從學校生活開始,直到畢業後也因著參與基督生活團而持續下來。而當時我離開台大醫院要轉到耕莘醫院時,相信也是天主的安排,讓我這個『不安分的人能去做許多不安分的事』。當時也有許多的同事陸續的離開了台大,在外發展,都有不同的成就。所以我相信葉醫師現在作這個決定,真的是對的!我也很認同葉醫師他說不覺得這是要用『奉獻』這二字;我覺得它會是種享受,是一個機會。去耕莘工作,對我們基督徒而言,是去服務,去把工作與天主的愛結合。在教會機構工作,更有機會把工作與對基督的愛連結在一起。有很多的機會,很多地方會被提醒,能夠更積極的去實現。另外在康泰基金會的工作,對葉醫師也將是重要的一環。做為一個教友團體,為更能夠去呈現基督愛的工作,康泰未來的發展,我們為天主的工作,為愛所做的,天主一定會更豐富的回報你。如那沙灘上的腳印,未來的路將會更燦爛,絕對不會孤獨的!

謝國雄醫師:葉教授的信德與信仰的實踐,讓我們看到了天主派來的僕人。通常我們的信仰,但就是去信,那祢叫我去做我就去做。而葉醫師還會再去發揮,再去開花與結出許多的菓實。這真的就是為天主工作,奉獻的精神,講是享受信仰也可以。(鄧醫師補充這應該也是天主的挑選)。

陸幼琴醫師:剛才講到『奉獻』這兩個字,我聽說醫療奉獻獎的主辦單位也為這兩個字有許多的討論。因為就貢獻而言,每個人各司所職,都有貢獻。至於奉獻,是在工作崗位上,除了守本分外,再加上多一點愛的服務,因為這愛是從天主而來的,愛會去幫助我們推動。這次的通知中有附上葉醫師的一篇感言,他提到了他好像是天主手中的一支小鉛筆,我聽了也覺得很有感受。我們都是天主的工具,我們很榮幸能作天主的佣人,去為祂做不同的事情。葉醫師形容他是鉛筆,偶爾也要被削一削尖才能去為祂做事。但是現在許多的鉛筆是不用削的,那自動鉛筆只要按一下或壓一壓,筆蕊就出來了。這壓一壓的動作就是我們所要承擔的壓力,不要害怕,給一些小小的壓力,天主卻會提供用之不盡的愛的泉源。

楊志賢醫師:在2003年SARS期間的經驗,整個醫療體系為我們自己建構了座『白色巨塔』。天主激發了我們的潛能,去面對新的自我挑戰。唯憑著天主的信仰與愛,我們才不致於被困住。葉醫師是不等到天主出難題給他,在自己的選擇下,去尋找新的挑戰,看還能為天主做些什麼。而不是等到面臨苦難時,才被激發出來的情操。他在這很熟悉及穩定的環境下,還會要去給自己更多新的挑戰,我覺得這是更高貴的情操。

呂鴻基醫師:我想今天葉教授給我們的分享真的是很有意義,我相他展現了他的能力,證明了他過去的努力,更重要的是天主的恩寵滿滿,讓我們非常敬佩。所謂的象牙之塔以外,有很大的空間可以伸展;所以白色巨塔以外的空間自應是更寬廣。我想葉教授是不會害怕的人,在塔內工作這麼多年,許多的困難都克服了,他仰賴天主的恩寵可以去面對一切。更敬佩的是他選擇在此時退休,要去挑戰新的空間。在走出塔外的此刻,讓我們大家一起祝福葉教授!